心‧新‧倍加

      看著先知書有力的批評，我常常想著，那些法利賽人，應該比我們，甚至比當代大多數的拉比，都要熟悉，都要深入吧。

      先知是做來幹甚麼的？基督也說了，先知是做來給自家人討厭的吧。我總是難過，我也不過只是學生，只是個，不知尊重長輩，不知道輕重緩急的毛頭小子。我總是在想為什麼基督不要去跟加利利人打好關係，總是想著為什麼基督不要再迎合大眾一點，總是想著，那些先知為什麼不報給大家平安的訊息─信耶和華得永生─就好了，要那樣努力的去批評，那樣努力的去遏止一再犯錯的以色列，以至於雙目枯乾，只能雙手無力向天，說著神哪，懇求你再原諒我們？''

      先知是誰呢？現在沒有像以前一樣直接聽到神話語的先知了。然而，為什麼神要我們求這個恩賜？是因為，誰會願意，去做以賽亞呢？

      曾經被問過一個很尖銳的問題：我們都知道大先知書，誰願意做大先知？我們都知道亞伯拉罕，誰願意做亞伯拉罕？我們都拜基督，誰願意做基督(我不是說我們成為救世主，我的意思是願不願意為罪人犧牲，即使那些罪人並不懂得？願不願意被世人討厭，只因為我是奉主的名而來的？)？

      當我愈看聖經，愈瞭解聖經，我就知道，我連他們一點點的信心，都沒有。我到底在這裡求甚麼？做甚麼？神哪，你做甚麼不讓我看懂哲學，好叫我大有能力為你爭戰(哲學有個甚麼能力讓你可以爭戰？)？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的話語是打碎磐石的大槌，卻敲不破敲不碎他們對你的誤解(我猜大概是我不會用吧？還是世界上就是要有人聽不懂，才顯得出世界是他們的多元？)？為什麼我不能擁有像所羅門王的大智慧，好叫天下人因著我的智慧敬畏祢(因為你知道，從所羅門王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像他一樣了。)？為什麼我不能像你一樣，說出的話就是真理(因為我是人不是神！)？為什麼，即使我想要去傳講你的話語，依舊有人會說，我是沒有理論根據，我是「逼迫別人信上帝的」(因為他們不信，掩耳不聽真理，魔鬼就告訴他們基督徒就是逼別人信主的人，耶和華上帝逼迫人聽從他。)？為什麼我知道真理，卻還要有懷疑論(真理需要被懷疑？)？為什麼我知道真理，還要浪費時間來證明給別人看(基督說，神蹟麼？不好意思，沒有，只有我為你們死為你們復活，可惜的是這樣你們還是不信。)？為什麼我不能說了大家都明白你的真理(如果大家都明白真理，還會釘死基督麼？)？為什麼可以只有愛沒有真理的信仰(因為濫愛是他們的信仰，如同同性戀與異性戀的濫交一樣。)？為什麼容許一個人聽不懂真理，即使他們並不是聽不懂，而是故意不聽("我們有聽啊！聽不下去而已。")？為什麼？

      智慧已經做過了。我真希望可以像智慧一樣，嗤笑那些不信主的人，但我的基督徒朋友們說不行，因為沒有愛心(這愛心到底是甚麼東西？是他們的愛還是神的愛？)；我真希望可以「據真理力爭」，結果就有人說「你的不是真理，那根本不能作為論據」，接著說我不懂非基督徒的想法(我當了18年的非基督徒，是要當幾年才夠格說我懂啦？)；我真希望人的眼睛是明亮的，可以看到自己的罪孽(但可惜人的眼睛是瞎的，連基督都認不出來)；我真希望，我可以不用有這些心志，去為真理辯護─你知道嘛，要有愛心，不要論斷，不要爭競，要溫柔要有恩典要有慈愛要像天父一樣(O的是有人睜著眼睛說瞎話看不懂先知書裡面發烈怒的神，還是神的恩典太有吸引力以至於大家都忘記會為了公理正義而把人處死的神？)。

      或許我有一點cynical─在「正常人」眼裡，應該是吧我想。或許，我不是先知，我沒這天份，上帝也沒我這份恩賜，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像是吧，我不太會說話，不太會辯論，不太會據理力爭，不太會說服別人，太過理性，太過自以為是，太過沒有恩慈，太過偏重神的烈怒，神的律法，神常在人身上的震怒，神的公義制裁與審判，太過想要自己當神，太過自大以至於都聽不進別人意見，太過熱心以至於別人都燙傷了。

      所以，我選擇閉嘴了。以後這類問題就別找我了。我還是會寫，寫給上帝看吧。我只要溫柔，只要忍耐，只要包容就好了，你知道嘛，與人為善，為善最美，做甚麼要戳破別人即將下地獄的真相，為什麼要去勸人要認罪悔改呢？

      然後我就能坐在十字路口旁嗤笑別人麼？這不是我想做的吧。羅德阿，你為什麼要自己去索多瑪呢？來到台大醫學系會不會是我這一生最錯誤的決定，使我來到這資源豐富的地方，卻為著這地憂傷，因著這邊的人痛苦？

      張文亮老師，我好想像你一樣。好多的先知傳道們，好想像你們一樣。我不要有這些資源，我只要有上帝，我只想要這樣就好。如果可以，我，好想放棄。

      我還是一樣，手扶著犁向後看吧。我這不配進天國的人，求主赦免，開恩憐憫我的罪惡，那滿身的污穢，那由口說出的一切怒氣，那咒詛人的話語，神啊，我是罪惡的人，是淫亂的人，是沒有勇氣為你爭戰的人，是個被敲一下就退避三舍的人，是甘心憂傷卻不甘心去做你的工的人。

      憐憫我。憐憫我，我是沒有遵照你話語所行的人，我是沒有勸人脫離罪惡的人。神啊，我好失敗，好失敗。如果我做這些有益於你的國度，你有你的旨意想要透過我這樣錯誤的方式告訴信主的人，就請祢以我為借鏡吧。我是沒用的人，是憤世嫉俗的人，是渴望祢卻被人說是錯誤地愛祢的人。

      主阿，開恩赦免我這個罪人。